正说着话呢，突然听见马家桥方向有日本人的动静，周亮气急败坏，这会儿想不坐车都不行了。他爬上驾驶座，催促着其他弟兄赶紧上车。王小壮往后箱板上一爬，然后一抬头，一双万分慌恐的眼睛睁盯着他看。
汽车嗒嗒嗒的发动了，摇着手摇把的弟兄刚上车，日本人就已经快要杀到眼皮子底下。周亮连忙把车倒了出来，看见哪儿路宽就往哪开，根本没有了东南西北。借着微弱的光线，王小壮在后车厢里看见了许多人被捆在了一起，那是马家桥的百姓，被日本人用一根绳子穿起来，动弹不得。
“解开！”
王小壮立刻和另外的一个弟兄把所有人的绳索解开，有人问道：“你是王育才？”
王小壮点头，“对啊，我是王育才，日本人抓你们干啥呢？”
“修机场。”
“这帮日本人太坏了，我都七十四了，还让小老二去给他们砸石头。”
王小壮看着满车的百姓，心说怎么办才好。日本人追在屁股后面，没时间把他们放下去。
正思考着，忽然一颗子弹飞来，打穿了驾驶室的背板，贴着周亮的耳朵把挡风玻璃打碎了。
“鬼子上来了！”
守在后面的弟兄连忙出声示警，王小壮回头一看，那是日本人的摩托车，速度非常快，车上有机枪，他们正在朝卡车开枪。王小壮抬枪就打，无奈汽车颠簸在土路上，再好的枪法也要打折扣，鬼子的机枪反正是概略射击，有一枪没一枪地打在卡车木挡板上，穿过来还打伤了两个百姓。
王小壮看这样不是办法，他就拍邹城的驾驶室。
“亮哥，找个地方停车，不能这样走。”
周亮骂道：“你个王瘸子，让你不要乱跑，不要乱跑，现在好了，被鬼子咬屁股了吧。”
王小壮指着车厢里的人道：“他们都是马家桥的，我们不能见死不救啊。”
“就你菩萨心肠！”周亮回头看去，心里大骂妈了个巴子。
“这些人不能放，放了也会被鬼子抓回去打死。王育才，我停车，你开枪！”
“好！”
周亮寻了一处拐弯的路段，拐过去之后，立马踩了刹车，鬼子的摩托车很快就从弯道过来。王小壮瞄得准准得，对着车灯上方几十公分，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那摩托车的驾驶员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这一枪打中，摩托车一歪头，丢进了路边的沟里。
“走！”
周亮知道王小壮得手了，立刻重新启动车辆，卡车摇摇晃晃地在路上越跑越快。
鬼子跑步追不上，唯一的一辆摩托车还被王小壮打掉了。阴差阳错之间，王小壮救下了一车人，日本人怎么也没有想到，还有人会三更半夜跑来救人，而且还有枪，枪法还那么好。他们的三个哨兵死得一点都不冤枉，受过军统专业杀人技巧训练的特工，对付这样的杂兵，简直受到擒来。
周亮见日本人没有再追之后，就找了一处偏僻的地方，把所有人都放了下来。
“马家桥不能呆了，你们若是信我们，就跑远一点，去虔城吧。等我们收复了湘城，我们再去接你们回来！”
周亮知道背井离乡的痛苦，中国的农民，几千年来都以土地为生，他们离开了马家桥，就只能在深山老林里做野人。王小壮看见好多老人家都流了泪，想起老家的母亲和父亲，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你们……真的能收复湘城吗？”
见周亮他们要走，那些百姓们问。
周亮回过头，“会的，早晚都会的！你们要相信我们！”
王小壮知道周亮是在安慰他们，周亮不止一次地和王小壮说过，如果是仗再这样继续打下去，谁也不知道要打到哪里，一个小小的湘城？猴年马月都不知道能不能收回来。
“走吧！”周亮没脸继续呆在这里，他总觉得一旦看着那些期盼的眼神，他就觉得自己该死。
从内心而发的那种丧权辱国的耻辱，只有在这片土地上打过仗的军人才能真正地明白。
王小壮抱着枪，眼神清澈，“亮哥，我也信你！”
周亮苦笑一声，道：“王育才，你清醒了？”
王小壮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又没睡着！”
“你个憨货！”周亮骂道，“我还以为你就这样废掉了，果然还是老邹了解你，把你往战场上一放，你立刻就能生龙活虎！”
“我只是想打日本人。”
“给你机会！”
湘城不远，坐着卡车已经跑了许久，现在摸清了方向，再步行一个多钟头就能到。这下王小壮没有要求去找辆车坐，四个人趁着夜幕的黑色，在野地里快速前行。
张德贵看了看怀表，现在是凌晨一点半。
他刚才跟着周成昌的车到了湘城的城门边，他出城去了，开着车。
目标好像又一次丢失了。
邹城说的没错，周成昌急了。自从邹城找过他之后，他就张罗着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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