摧毁的,不只是人的生活,还有人的自尊。”
“自尊?”柳梦山再次冷笑,这一次笑得更冷,“在过去的几千年里,农民何曾有过自尊?底层人民何曾有过自尊?做最累最脏的话,得最少的钱也就算了;钱丢了,第一个怀疑你是小偷;出了罪案,第一个怀疑你是强盗;你去到他家,要陪着笑脸,受宠若惊地坐半个椅子,他来到你家,你要陪着笑脸,给他上座;娶你的女儿做小老婆,你去看女儿还只能在门外;走到哪里,别人都用居高临下的眼神看你;像这些林林总总加起来,我可以说出一千种。侮辱?世上还有比这更大的侮辱吗?”
“侮辱?他们会将自己所受到的每一点一滴侮辱都写在书里,刻骨铭心的记着。但是那些农民,那些底层人呢?他们只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将一切吞进肚子里,然后继续匆忙地讨生活。只要还没有到要死的地方,他们就继续将一切都当作理所当然的忍受着,默默地生活。甚至于即使被侮辱和残害到活不下去的时候,他们也只能屈辱得自杀。他们的屈辱是屈辱,农民的屈辱就不是屈辱吗?他们的屈辱值得大书特书,农民们的屈辱就是天生应该的吗?这是个什么世界?这是个什么世界?”
凌雪伤的表情变得严峻,她陷入了深深地思考,好一阵之后,她又问道:“你所说的底层,或者精英都不是稳定的,他们是会互相流动的。你不受教育,你不好好进步,你就会跌倒底层。你好好接受教育,好好进步,就可以进入精英。受了教育的人,更聪明的人来管理,没有受教育的,不那么聪明的人被管理,这难道不是合理的吗?”
“这是合理的。”柳梦山答道,“但是那些管理的人的子女,受到教育的会,是被管理的人受到教育的一百倍,这就是不合理的。古往今来,几乎所有的考试制度,都有利于有钱人,而且是大规模的有利于。你知道为什么在古时候官员一般都会有家族势力吗?因为培养一个读书人的代价格外高昂,根本不是一个普通家庭所可以承受的,必须经过数代人的累积才可以做到。这些人成功之后,自然有义务照顾他的家族。”
“难道真有谁比谁天生笨多少吗?无非是因为没有金钱,又或者必须糊口,又或者因为无法接受到好的初级教育,以至于他们无法通过考试制度,进入到更高级的教育,总之他们没有办法接受到和那些所谓精英一样好的教育,所以他们才会看起来没有他们聪明。就好像段天狼,虽然他如此之聪明,但是假设段天狼没有受到最好的教育。也只不过是个地下赌场的经理。现在说不定,已经死在黑社会的火拼之中。”
“古往今来,从不缺乏出自贫寒的英才。”凌雪伤说道。
“羊有时候也会从狼的嘴巴里逃生,但是狼依然是羊的天敌。”
“我觉得这种不公是无可奈何的,因为重要有人在高处,重要有人在低处,总要有竞争,社会才会有进步。”
“只要有压迫,有不公,就一定会有斗争。没有什么不公是理所当然的。这些问题如果我们找不到解决的出路,那么人类迟早毁灭在这些不公之中。”
凌雪伤沉默了好久,然后说道:“我不否认,受到良好教育的人,天生拥有优势的人,伤害那些可怜的底层人是伤害。但是底层人伤害高层人不同样是伤害人吗?底层打倒高层,然后一部分底层成为高层,再次打倒,再次出现新高层。人类要是永无停息地发展下去,最后一样会在自相残杀中灭亡的。”
“当然是。”柳梦山点点头,“我可以理解流血的革命和斗争,但是我绝对无法赞成流血的革命和斗争。[***]所做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是对还是错,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代价太大。而段天狼不要付出那样的代价。我想,我们要去寻找到一条路,让每个人都有会找到自己的幸福。不管怎么说,大部分人处于痛苦,少部分人处于欢乐,我不觉得这是个正确的世界。”
又过了一阵,凌雪伤问道:“我想知道,在天狼的组织里,像你这样狂热的分子,到底有几个?”
“很少,因为段天狼不信任任何人,他无意创造第二次文化大革命。他所要发动的这场革命,不希望太多人参与,因为太多人参与,事情就容易失去控制。”
“天狼到底想要把这个世界变成怎样?难道他也要跑步进入[***]吗?”凌雪伤又问道。
“不,我们并没有想过要改变社会,我们也没有想过要[***],我们甚至不知道自己所做的,究竟对的,还是错的。我们只是想在人类的历史上留下一个烙印,一个可能姓,一个希望。这很可能一点意义也没有,但是也可能可以改变一切。”柳梦山说到这里,略微顿了顿,“我们什么也不确定,只有一件事情是肯定的,那就是我们渴望人与人之间可以平等。不是平均分配的呆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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