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道原来是这样，昨晚可是一场没料到的意外。
酒喝到一半，侍女们再盈盈上前，在众人案几上添上菜肴。
瓷碗里的桂花糯米藕煮得粘糯香醇，泛着甜滋滋的香气，径拿着勺子吃了几口，忽然垂下胳膊，在案几下按住叶流州的手。
叶流州正挖着赤豆酒酿小圆子，还没有吃上，被他一惊，滚落在地，“怎么了？”
径开始还没有说话，看了一眼醺醺然的荆茯苓，嘴唇煞白，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叫她别吃了。”
他在竭力按捺一股在他身上蔓延开来的痛苦。
叶流州顿时意识到了新端上来的饭菜有问题，瞳孔微微紧缩，想查看他的情况，对方却道：“别漏出破绽。”
鼎浇庄树大招风，在座留意着他们的人可不少，平时里忌惮着径的身手，可万一他若是露出弱点，难扁些人不会群起而攻之。
近的，对面桌那伙门派便在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
叶流州向荆茯苓示意，她喝了不少还有些晕头转向，痴痴地笑道：“喊我做什么？”
“跟你说一件事，别做出太大反应，你师兄好像中毒了。”
“这样啊……”荆茯苓抱着酒壶又灌了一口，脸上还挂着云山雾罩的笑，接着反应过来，“噗！”地一声满口酒都喷了出去。
叶流州无奈地深深吸气，转而大声道：“荆姑娘！你喝多了我来扶你回来休息！”
四周的目光纷纷聚集过来，大多望着他们两个，那个门派的领头却紧紧盯着径的一举一动。
叶流州道：“少庄主，来，搀把手。”
径的额角布上一层细细的汗，举止如常地站起身，架住荆茯苓的胳膊向外走。
三人在众多窥探的目光下走出大厅，身后那门派的弟子压低了声音道：“看径的样子，难道他没有中毒？”
“不可能。”领头冷冷地笃定道，“他已经吃了那碗糯米藕，只是暂时压制着毒而已，待到毒发他内力尽失，只能等死而已。”
“可荆茯苓没有中毒，那婆娘也不好惹，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弟子问道。
“区区一个荆茯苓不足为虑，先跟上，看看他们虚实！”领头率着一众弟子离开。
外面夜色弥漫，径没走多远便弯下腰，勉强撑剑才能站稳，紧紧握住吹栾剑的手青筋凸起，另一手捂住嘴，血沫从指隙间流了出来。
“你们先走，咳、我去杀了他们……”
“你这样还想杀谁啊？”叶流州夺过他的剑，不顾对方微弱的挣扎，把他整个人背在身后。
荆茯苓听见脚步声，焦急地道：“你快带师兄走，我来拦住他们！”
“你行吗？”
“别废话！”她抽出长鞭，“这些个卑鄙无耻的小杂碎还不够我练手的！”
叶流州不再耽误时间，背着径向夜色里冲去，按照许延给他那份袁府地图，找到药房的方向。
深夜里药房空无一人，他打开门，把径往地上一扔，开始翻起药柜，人参灵芝抛了一地，找出几味草药，捣成汁水，喂给径。
对方还有力气一偏头，摆出一副拒绝的样子。
叶流州道：“我虽然不是大夫，但我这辈子喝过的药比你过喝的水都多，放心好了。”
待到径喝完药，他又道：“其实解毒的那几味药都差不多，应该能解毒的，当然也可能解不了。”
怎么可能差不多？！
径森寒地看着他，“……”
叶流州和他对视了数息，耸了耸肩道：“听天由命。”
两个人背靠着药柜，坐在冰冷的木板上，望着窗阁投下的月光。
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径感觉一阵难以抵御的倦意和疲惫，渐渐地闭上眼眸，想要休息一会，忽然沉寂的屋里响起叶流州的声音：“径，别睡。”
他抖了抖眼睫。
叶流州手臂搭在屈起的腿上，看着窗外一动不动，只道：“径，你要是睡着了就会死，堂堂鼎浇庄少庄主若是死在这群鼠辈手里，你父亲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
少年动了动唇角，清澈的声音已经变成了微弱的沙哑，“……我爹才不会这么想。”
他顿了顿，道：“谢临泽，你是不是，也中过毒？”
对方没有回答，四周又恢复了一片沉寂。
径感到流淌在四肢百骸的疼痛已经麻木，身体在一寸寸地冰冷下去，他已经无力再发出半点声音，意识不断在深渊的边缘沉浮。
朦胧间感到对方把热巾敷在他的额头上，流水一般的长发垂落一缕，散开在他的面颊上，有手伸来试了试他的温度，像是最后一丝弥留的暖意。
叶流州坐在少年身边，摸到他的脉搏还在跳动，稍稍放下心，打了一个哈欠，这时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哐当一声门被来人踹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飘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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