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那日看着二人从祁山顶跌落，若不是陆归鸿拦着，他当时也险些跳了下去。
现在想起来，当时如果跳下去了，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的痛苦？他不会被药物所迷，做出伤害慕雪的那些事。为什么老天偏偏在他将慕雪彻底推远之后让自己醒来？他清楚地记得自己的那些所作所为，也清楚地知道二人已经缘尽。可是他不甘心，他真的不甘心。
“雪儿，我知道我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我对不住你，你恨我，怨我都是应该的，可是我真的不甘心就这么结束。”寂静中，他低低倾诉。背上传来断断续续的痛，可他更痛的是心。
“雪儿，你再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慕雪没有回应，寂静中只有顾乘风一个人的声音。他絮絮叨叨地着，他不知道慕雪能不能听见，只是有些话，他怕再不，便再也没有机会开口。
他不知道自己遇到了几拨暗器，背上是冰冷黏腻的一片。他尽可能地支着身子，罩着慕雪，不让自己的血滴在她身上。黑暗让时间显得无限漫长，可他却觉得满足，至少现在他可以握着她的手，而她不会赶他走。
当他觉得自己几乎撑到极限的时候，眼前渐渐亮堂了起来，他们终于出来了。虽然他愤恨命运的不公让两人擦肩而过，但至少在最后的关头，老天垂怜，还能让他撑到慕雪醒过来，还能够看着她平安。
他知道自己是挺不过去了，但好在上天还给了机会让他把心里的话完。更惊喜的是，出洞的那一刹那，他在慕雪脸上看到的不是冷漠，不是厌恶，而是看到了担心。至少，她还是不恨他的。
“你不会死，我们去找陆归鸿，他会救你。”
“没用了，其实好几次，我都想闭上眼睡过去，只是想到你，我不敢睡过去。”他终于撑到了救她出来，至少她还是在乎自己的。
顾乘风从身上掏出了那只玉镯，重新给慕雪戴上。既然已经到了生命尽头，就让他自私一把吧。“此生的爱，悉数给了你。只是，今后的路，我怕是不能跟你走下去了。哪怕只是做个路人，都不能了。骆谦很爱你，他会好好照顾你的，而我，不求你还爱我，只愿你不恨我，只求你的心里还有我的一个位置。”
原谅我，既然今生已无可能，便只有用死让你铭记了。
“我不恨你，我真的不恨你。”
看着慕雪眼中蓄起的眼泪，他知道他这一死，值了。只是看着她含泪的双眼，他莫名又想起了那双能拧出水的弯弯笑眼。他萌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想问：你是不是就是雪花？只是意欲开口，却又觉得答案已经不重要了，结局已经写定。
眼前的视野渐渐变得模糊，他感觉到自己的肢体变得无力。他莫名地想到，当日身处困境的慕雪，是不是也如死般绝望。他无法想象，当她失去孩子的时候是怎么挺过来的。
他的意识已经混沌，最后脑海里的念头是，他现在终于有机会见到那个素未谋面的孩子了。孩子，希望你不要走得太远。
雪儿，希望你不要将我忘记。
爹娘，孩儿不孝，今天赎了自己的过错却是再也还不了你们的恩了。
人的一生，竟是真的这么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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