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没有让小姐在油锅前真走一遭的道理,顶多是回几句话,上两盘样菜尝个味儿。
瞧着一切顺利,王希音有离开的意思,陆井家的弓着身子道:“三小姐,刚才二房的金铃姑娘过来了。说是怕咱们累着,想搭把手……”她偷瞄了王希音脸色,见她听进去了,接着道:“二爷和二奶奶远道归来,叫金铃姑娘搭手多少有些不像,只是七八年了,奴婢当初纵使在二房当过差,如今也不确定爷和奶奶的口味。”
王希音听着,小小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她不禁打量这个回话的管事娘子,二十出头的年纪,杏眼瓜子脸,很是眉清目秀:“我记得你是陆家的媳妇?”
陆井家的忙道:“都是伺候太太、奶奶和小姐的,奴婢夫家姓陆,六年前还是太太给奴婢许的人家。”
王希音点了头,她对这个有印象,八年前二房离开的时候她才三岁,很多事记不太清,这个被二房留下的丫鬟还是因为之后被祖母许到了陆家,办了场风风光光的婚事才有印象的。那时候家里气氛不太好,这场婚事,国公夫人也是想给五爷凑点喜气……这般想着,王希音勉力做到母亲那风淡云清的模样,道:“陆小管事好福气。”让夏樱赏了个红包:“一会儿我教人把甚么要注意的传来,今天嬷嬷多操劳些罢。”
眼瞧着三小姐离开,陆井家的才长舒了一口气。这三小姐别的看不出什么,但至少明白事情轻重,就比那些糊涂的主子强得多。
这边王希音急匆匆地回五房,发现五爷和淳哥儿已经走了,就拉着还在整理箱笼的五奶奶把陆井家的提点说了一遍,还没邀功却发现五奶奶一脸获悉的微笑。
她撅了嘴:“原来娘早就知道了。”
五奶奶理了理女儿微乱的鬓角,笑着道:“也是刚才张嬷嬷过来说了一句,想必正是这陆井家的递的话。”
“什么嘛,既然她已经递了话,做什么还要跟我说。”王希音不免扫兴道,语音未落就被五奶奶狠狠点了下额头:“娘……”
“傻话,你去看厨房,她不把这话说与你还要说给哪个?恐怕她前脚刚把话递过来,你后脚就去了,算算时间,你是不是又忘了先让人过去厨房知会一声?”二房的小伎俩不是什么大事,更何况那陆井家的也不是一味递话的愣子,瞧着是想往他们五房钻营,如此精明的人物怎么会在这种小事上闹笑话,可见是女儿做事不妥。
王希音连呼冤枉:“哪有,我让小丫头传话了的,娘,您怎么什么也不问就怪我!”说着她就叫了夏樱:“你跟娘说,我是不是让人跟厨房打招呼了?”
夏樱笑道:“五奶奶这回可错怪小姐了,奶奶让小姐去厨房,小姐等不得换衣裳就让小朵给厨房传话的。”她回头想把妹妹叫来在奶奶和小姐面前露脸,却发现身边竟见不到妹妹的身影,只有夏椿眼观鼻鼻观心地在一旁戳着。
这点小官司,五奶奶还不放在心上,见女儿得了佐证翘起尾巴,忍不住宠溺道:“好好,娘错怪咱们静姐儿了。”又对张嬷嬷说:“跟厨房说一声,添个静姐儿爱吃的菜,算做赔礼,以后姐儿过去有什么事跟姐儿说和跟我说是一样的。”
王希音是死过一回的人。
又或者,是在梦里死过一回,现如今她也不太确定那到底是梦还是现实,那里掺杂了太多与现在有关联的事,又有些事情跟如今完全不同。
就比如那场梦中父亲也中了举,又比如梦中的淳哥儿溺水后连烧三晚药石难救已经去了,而五奶奶也已是形销骨立,面如枯槁。至于王希音,她曾经漠视过淳哥儿的存在,淳哥儿失足落水时她才刚刚从他身边走过,没有搭理那个憨厚的弟弟一下。淳哥儿烧到第二天的时候,她才有些慌,直到噩耗传来,五奶奶哭到昏厥,她方意识到自己的无视造成了什么。
在母亲一遍遍盘问淳哥儿出事当天情况时,王希音终于被问了出来,面对母亲绝望、悲伤、痛恨和愧疚交织的复杂面孔下,她哇地一声把积攒了许久的恐惧哭了一出来……那年,她已经十三岁了。
淳哥儿在那年,也是永远的,停留在九岁,一个将要被视作大人的年岁。
然后父亲无心读书,丢下她们母女二人外出周游散心。母亲万念俱灰,对女儿更是看都不愿多看一眼。曾经满心满眼都是跟弟弟争母亲宠爱的王希音顿时发现生活没有任何希望,她喜爱的首饰、绣品都失了光彩,更甚者由于她漠视弟弟的事情暴露出来,全府上下对她都一副冷观嘲弄的态度。
直到有一天恍惚的王希音走到淳哥儿落水的池塘边,想着当初淳哥儿落水时体验到的是个什么滋味,想着想着,冰冷的池水就已经没过了她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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