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地上慢慢坐起来。
酒能暖身却暖不了心,他的心比这坟茔更加冰冷,比这墓碑更加坚硬,军中那么多将士从未有人能琢磨透。
他僵直着腿,慢慢朝谷外走去。
“公子,要不要给长公主重新修一座陵寝,或者……把墓碑换一换?”谷外等候的下属见他出来,如此问道。
殷朔没有理会,面容和冰雪一样冷寂,望着远在身后的山谷,那坟茔已经看不见了。
“不必,这样很好。”
……
“将军,我看起义军那些人冻得已经不行了,哪里还有力气打仗?何况就快过年了,我看他们是打算缩着等开春再打吧?”
战事尚未停歇,顾述白军中却一片祥和,将士们也预备起了春联和年货,准备在军中简单过个年。
顾述白没有阻止他们,张弛有度方是治军之法,不过对严铮的话他并不赞同。
“你错了,越是所有人都知道起义军受不得冻,殷朔就越有可能利用这个时机反扑。你要明白,他是个政客不是武将,他只会为朝堂政斗的心思来带兵,根本不会顾惜他的士兵在这种时节冻病冻死,你明白吗?”
严铮一愣,“将军的意思是,我们以为他们冻着不敢出兵,殷朔就故意让咱们这么以为。等咱们松懈了,他就偷偷攻打临安?”
“等咱们松懈?”
顾述白一笑,指着帐外贴春联的士兵,“还用等吗?难道咱们军中还不够松懈?”
贴春联这事还是严铮鼓动起来的,原本大家只想准备点花生、瓜子围炉喝茶,严铮却命军中文书用红纸写了春联来贴,还让厨下烧火的仆妇剪窗花。
幸而那些仆妇手拙做不来这个,否则军中还不知道会被打扮成什么样。
严铮顿时面红,“那我赶紧叫他们别贴了,小心准备着随时作战!”
说着就要冲出去,被顾述白拦下,“不必了。让他们贴得越多越好,殷朔想让我们松懈,那我们就松懈给他看。只有看到我们的松懈,他才会松懈下来。”
幸而严铮跟着顾述白久了,对他绕来绕去的逻辑想了一会儿也就明白了,立时眉开眼笑,“这么说,我还歪打正着办了好事对吧?”
顾述白白他一眼,他高高翘起的得意尾巴立刻收了起来。
他缓了口气道:“你做的也没错,北璃的将士们大老远来到东灵,眼看过年了却不能回家和父母团聚。游子总有思乡之情,你带着他们热闹热闹甚好,这正是体恤将士的做法。”
严铮只笑着摸摸自己的后脑,有些不好意思。
顾述白继续道:“不过别让大家玩过了头,该警醒的仍要警醒,该准备的继续准备。只等陈大人劝服宁帝打开临安城门,便可转守为攻。”
迟飞听到这里,便道:“将军,万一陛下到最后还是不肯开城门呢?”
“那就用准备好的第二条计策。”
顾述白面不改色,显然早就已经把所有的可能都考虑上了。他抬眉一扫,严铮和迟飞二人都若有所思似的。
他不禁微笑,“还愣着做什么?大帐的春联还没挂。”
……
“东灵的战况怎么样了?”
越到年关,玉扶越关心东灵那边的情况,隔三差五就要特意问一遍。
这日早朝,陈景行出面奏报的时候,脸色却十分难看,“陛下,宁帝实在太过分了!臣用尽各种办法劝说他打开临安城门让大军穿过,他死活不肯,言语间直指我北璃意图攻陷临安。陛下行事光明磊落,除了应允给北璃的十座重镇和其周边范围,我们一座多的城池也没有取,宁帝竟然如此辱我北璃!”
玉扶深知陈景行是个实干派,若非使尽了各种手段实在没办法,他不会在朝堂上提出此事,暴露自己的无能。
看来宁承治是铁了心不让顾述白率军进城了。
玉扶微微颔首,正思索此事的应对之法,便见天云破站出来道:“陛下,还有一件事与此有关,臣想一道提出好让众臣商议,陛下裁决。”
“太师请说。”
天云破道:“此番大军在临安城外驻扎的时日过长,粮草平白损耗严重。偏偏今冬格外寒冷,战线又已拉得过长,从京城将粮草运输到临安实在不易。臣想着,是不是可以用其他更快捷有效的办法来补充粮草?”
一件是无法通过临安城,一件是粮草运输困难。
玉扶点点头道:“临安毕竟是东灵帝都,宁帝有此顾虑朕不是不能理解。陈大人身为鸿胪寺卿对于外交手段一向拿捏妥当,如果陈大人都没有办法,这件事只怕要退一步求之了。”
天云破道:“如何退一步求之?”
兵部尚书正要出列,只听玉扶道:“很简单,绕过临安城。朕知道临安的地形要绕道需费许多苦心,可顾将军身经百战经验丰富,他一定有最好的路线和决策绕道而行,还能获得此战的胜利。”
她说得云淡风清,显然对顾述白的能力十分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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