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人的眼皮底下,别说他换上夜行衣,就是不穿衣裳,怕是也没人管。
今夜,李疏打算再探义庄。
这次他打算偷偷爬墙进去,若是他推断的准确,那义庄里必然藏着不负。
“最好不负,就在义庄里。”李疏咬着下唇想,他不希望不负与兰家有关,因为若是如此,自己便终归会对不起兰桂。
“娘。”原本在床上睡觉的云儿,突然睁开眼睛。
豆娘原本坐在桌边,就着油灯的亮光给云儿做鞋。听见云儿招呼,她皱皱眉,转过脸来轻声问道,“怎么了?”
“有人。”云儿抬手指了指窗外,“在墙外已经饶了一圈了,我听着像是要进来。”
豆娘探身吹灭了灯,闭上眼睛静静的坐了片刻。再睁开的时候,她勾着唇角笑了笑。
“云儿。”
“在呢。”
“把娘给你做的红袄子穿上,配绿裤子,黑色鞋。”
云儿点了点头,轻手轻脚的下了床。在漆黑的屋子里,她宛如能夜视猫儿一般,熟练的绕过桌椅和地上的熏笼,直接走到了衣柜前。
按着娘的说法穿好衣裳,云儿走到了她娘身边。
豆娘已经拿出了个巴掌大小的青瓷盒子,打开后,用手蘸着里面的白粉给云儿涂脸。
“人进来了么?”豆娘问。
“在墙头上呢。娘,云儿绝对没有听错。”云儿侧耳仔细听了会儿,信心满满的回答。
“好。”豆娘笑着松散开云儿的发辫,一时间找不到胭脂,她咬破了自己的食指,在云儿眉间点了个红点儿。
“娘上次教你做的游戏,还记得么?”
“记得的。”
“那现在,咱们就开始了哦。”
“好。”
云儿嘻嘻笑着跑到床边,从褥子下摸出三指宽的白色缎带,松松的绑住了自己的两只脚踝。
豆娘也散开发辫,但她没用白粉涂脸,也没给自己点红点儿。她挤了挤自己的食指,让血多流出些来,然后把那血,涂到了嘴角。
李疏在墙上仔细观察,义庄里黑漆漆的,只有存放棺材的前屋亮着红色的光点儿,那应该是点的香。
他抬着头嗅了嗅,没闻到死尸得腐臭味儿,便更觉得自己判断准确。上次自己怎么就没想过,这么多死人的地方没臭味儿,那必然是用了什么法子。
夜风一阵阵的吹过来,李疏狠了狠心,用抓钩钩住墙头,慢慢顺着绳子往义庄院子里出溜。不是他胆小,实在是他那次让云儿那一身纸人儿一样的衣裳下得不轻。再加上这义庄里没有男人,李疏自幼读了不少闲书话本。别的没记住,他可记住那书上写的鬼,大部分都是女的。
因此在他心里,死人没什么可怕的,女人也没什么可怕的,但女人和死人结合在一起,就实在是有些骇人。
尤其是想起上次那小丫头还要帮她娘干活儿,填补砸碎了的人脑袋,李疏就觉着自己不止是有点儿害怕,还有点儿反胃恶心。
上次,李疏是在前院跟豆娘聊天的,他知道那里放着棺材,所以这次,他进了院子便直接往前院摸,准备去查看一下那些棺材里,有没有不负。
豆娘暗自松了口气,平日她取人骨都是在后院上锁的那间屋子里,虽然这阵子没做,但那屋子里的家伙事儿都在,保不齐会被查出什么。
她拍了拍云儿的肩膀,无声的打开门,让云儿先出去。
云儿脚踝上绑着缎带,只能走碎步,平路还好,门槛过不去。不过云儿有法子,她先用碎步走到门槛边儿上,然后直接蹦了过去。
才蹑手蹑脚走进屋子,还没来得及接近那些棺材的李疏,听见了“砰”一声。
声音是从屋子外传来的,但一时间辨不出方位。
李疏咽了口口水,嘴里碎碎念叨着安抚自己。
“或许是夜猫,晚上捉耗子从房梁上掉下来了。”
“不对吧,猫落地应该没声儿。”
“那,那可能是什么东西没挂好,也可能是老鼠咬断了厨房里挂着的吃食。”
这个解释比较合理,李疏抚着自己胸口点了点头,深吸口气,继续往前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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