攥住了体内的某个内脏。
“安娜.苏利文。”诺亚说,“你醒着啊。”
似乎有什么东西发出了碎裂的声音,像最后一层冰在阳光下化冻。
安叙打了个冷战,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她忽然发现自己和诺亚依然在天上对峙,白惨惨的满月依旧高悬。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想攻击,突然有一道风刃,切开了安叙的上臂。
不知是能力所限还是不想下狠手,那道风刃非常弱,划过安叙的上臂就消失了,只留下手指头这么长的血痕。之前的安叙可能都不会发现它,发现了也懒得去管,但此时此刻,安叙的身体猛地绷紧,冷汗渗透了衣衫。
她觉得……疼。
多久没有感觉到了呢?久远得安叙都要忘了,可疼痛这种讨厌的东西,重逢时马上能认出来,根本不存在认错的可能。刺痛感从上臂传到脑子里,再回到胳膊上,伤口一跳一跳地疼起来。
安叙没有醒。
她的双眼睁得大大的,周围的一切真实得不能再真实,特别是伤口。她用力捏了一把自己的脸,疼,触感也很明显。她看着自己的手,白白嫩嫩绝对不属于安叙的手,一口咬了下去。血从她狠狠咬住的地方渗出来,伤口长久地留在那里,疼。
真的。
这个世界,过去十几年,一切,都是真的。
最后一层自我防御被用力撕了下来,撕得太过急促,像撕下未愈合伤口上的绷带,连皮带肉统统扯了下来。安叙决定把这个世界当真的过了,但“把这个世界当真的一样生活”和“这个世界就是真的,所有人都是真的,你这辈子就要在这里过,没有重来的机会”完全是两个概念。
安叙的决心不是结束,恰恰是开始。如果就这样平稳地生活下去,再过上几十年,不,只要过十几年就好,她就会真正地融合进这个世界里,到那时哪怕发现真相,她的反应也不会这么大了。安叙就像一个准备冬泳的人,刚换了衣服,在水池边做热身运动,诺亚这猝不及防的一推,把她直接推进了冰冷的水中,除了抽筋和沉没,很难有别的可能。
怎么会呢?假的吧。安叙想。
异能世界可能是一种新的生活……但就是这样一个世界?我生活的世界?我是厉害的异能者、一方势力的掌舵人、负责拯救世界和大魔王的勇者?就凭我?她想,怎么样都不可能能吧。
别说上述怎么听都和她扯不上关系的名词了,光是身为异能者,会使用不科学的异能这点……不是幻想的真实世界里,人怎么会飞呢?
在这个念头出现的刹那,安叙从半空中掉了下来。
她无比符合物理法则地直直坠落,像一块石头掉进水里。不远处克里斯发出一声惊呼,要跑过来接住对方,却被诺亚的力量拦住了。安叙装到了一棵树,她在茂密的枝叶间滚了半圈,从树枝较稀疏的地方滚落,砸到了硬邦邦的土地上。
那棵树起码有四米高,即便被树冠挡了一挡,从这个高度摔下去也够呛。撞击的剧痛很快传遍了浑身上下,她的脚和很多根肋骨都摔断了,小腿落地的姿势糟糕,完全折断的骨头甚至从皮肤中戳了出来。她听见惨叫声,像从远处传来,等足以将人溺死的疼痛之潮退却了一点,安叙才发现发出声音的是她自己。
安叙轻轻动了一下,那一点扯动的疼痛就让她眼前发黑,痛得眼泪都下来了。剧烈的疼痛让她想把自己敲昏算数,恐惧和疼痛纠缠在一起,如跗骨之蛆。
百分之九十生活在亚默南的人都有比安叙更好的忍耐力,她虽在这里生活了十多年,也算多灾多难,可没有一次真正尝到落在她身上的疼痛。在自己的世界也差不多,安叙是个和平年代和平地区出生的孩子,没被打过也没和人打过架,没遇到过意外事故,没病没灾不痛经,最严重的伤是被书页划破手指。将她看做这样一个普通人,她的狼狈完全可以理解。
但对此一无所知的其他人,会这么想吗?
克里斯一剑抡在了无形之墙上,莉迪亚也在攻击阻碍着他们的东西。他们眼中充满了关切和担忧,这两个亚默南最熟悉安叙的人从未见过她如此痛苦,他们都心急如焚,想把安叙从未知的可怕折磨中救出来。
但是,他们善意的目光落在安叙身上,却像两道带刺的鞭子,让安叙的面孔完全失去了血色。
因为疼痛——比安娜遭遇过的各种事件程度轻很多,不是因为反抗教廷,也不是因为保卫人类与邪恶方作战,只是自己摔下来的疼痛——狼狈不堪,发出惨叫,甚至哭了出来的人,是谁?
安娜.苏利文无所畏惧,安叙担心许多事情。
安娜.苏利文缺胳膊断腿都不皱一下眉头,安叙破条口子都要哎哟半天,完全是严刑拷打一下立刻招了的人。
安娜.苏利文强大,英明,坚强;安叙弱小,不算聪明,和天不怕地不怕的前者比起来,可以称得上软弱了。
“真实的某个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有说要在没有人监督的情况下最真实,但如果在梦中,而且知道自己在做梦的话,那就像玩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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