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头娃娃就要出场了。话说杜老鸨有天半夜出门小解,从茅厕里出来觉得有人跟着她。杜老鸨那是大风大浪闯过来的人,遇事并不慌张。再说,就算真的遇上了坏人,她一个半老老妈子,既不担心劫色,又没什么财可以让人抢,所以,根本就没当回事。但是那天晚上,她遇上的却是海城传说中的大头娃娃。”“这些事您老是怎么知道的,不会是杜老鸨自已告诉你的吧。”“你还别说,千真万确我是从杜老鸨嘴里听来的。”张大古一本正经地道,“听说过这事的不仅我一个人,那会儿杜老鸨逢人便说她遇到了大头娃娃,一时间搞得咱们拾荒街人心惶惶。后来,街西推水车的老贾,南院缝袜子的刘妈,开香草铺的岳老板,都被大头娃娃吓得不轻,刘妈当时那屎尿就拉裤子里了。你说咱这拾荒街要不是大头娃娃的家,为什么它就老在咱们拾荒街里晃悠。按说这海城地界也不小,别的地方怎么就没听人说见过大头娃娃?”我对张大古的话半信半疑,这些都是无从考证的事,张大古尽可以说得天花乱坠。看我露出将信将疑的神色,张大古不乐意了:“年轻人,你还别不信我的话,那杜老鸨后来你知道是怎么死的吗?文革那会儿,闹革命的红卫兵小将们押着她去游街,走半道上,杜老鸨忽然大叫两声大头娃娃,就一头栽倒在地,转眼间就没了气息。知道这件事的人很多,你可以再去打听打听,大家都说,杜老鸨是给大头娃娃生生给吓死的。”“游街时街上应该有很多人,如果杜老鸨真让大头娃娃给吓死的,那为什么别人看不到大头娃娃,只有杜老鸨一人看到?”“这你就外行了,大头娃娃可不是一般的人,相传见到他的人非死即伤。那杜老鸨晚上上茅厕那次之后又见过大头娃娃两回,一次吓得比一次重,到游街那会儿,她的精神已经不行了,没事的时候跟一般人没什么区别,犯起病来疯疯颠颠的十足一个疯婆子。她发病的时候满街疯跑,嘴里还叨唠一首大头娃娃的童谣。”“大头娃娃的童谣?”我怔一怔,“那童谣怎么说?”张大古露出不屑的目光:“现在的年轻人可能已经不记得了,但在我们年轻那会儿,这首童谣可是家喻户晓,谁都能张口就来。”“您就直说那童谣是怎么样的吧。”我心里已经很不耐烦了,但还得哄着这老头。张大古再摇摇头,开始说那童谣:“大头大头,下雨不愁。你有雨伞,我有大头。”我张口结舌,半天没说出话来。这时候我脑子里飞快地跳出一个人来,他就是京舒的三叔京柏年。京柏年的症状跟张大古说的杜老鸨简直一模一样。这样说,张大古的话很可能是真的。但京家老宅与拾荒街隔着半个城市,京柏年与杜老鸨也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但他们,却都被大头娃娃吓出精神病来。那么,是海城有两个大头娃娃,还是那大头娃娃有两个家?更重要的一点,海城关于大头娃娃的传说,莫非是真的?这天晚上,我心事重重,自己驾车一直在城市东南方向新修的迎宾大道上行驶。我并不想到什么地方去,只想一个人找个地方静静地想些事情。我有种不详的预感,如果大头娃娃真的存在,那么,很多已经定性的事情都要重新推倒重新定义。今年夏天,京家老宅发生了很多怪事,其中最蹊跷的就是京柏年的精神分裂与福伯的离奇死亡,当然还有京舒接碰到了四个已经死去多年的朋友,而京舒后一次见到大伟青皮与小舞那次,最后是大头娃娃掠走了小舞。福伯已经死去,他没有办法向人讲述他死亡的原因,但是,既然每件事都少不了大头娃娃,那么他的死也应该不会例外吧。小舞在现实里失踪已有五年,没有人知道她失踪的原因,如果按照京舒后一次见到的,她被大头娃娃掳走,那么,肥马、大伟和青皮的死是否也跟大头娃娃有关?没有人知道肥马离开京家老宅后为什么会出车祸,同样,没有人知道已经逃到楼上的大伟为什么会从楼上摔下来。青皮的死现在想想更离奇,他根本不会醉酒之后还一个人下海游泳,就算他真的是在海中淹死的,死后他的尸体为什么又会躺在原来的地方?这一切疑问当初就该被提出来,但因为找不到他杀的痕迹,所以,就把它们当成意外死亡结了案。现在,一切都不同了,我前段日子怀疑这一切都跟那个牵骆驼的少年马田有关,现在看,或许这其中还要加入一个大头娃娃。车子行驶在空旷的迎宾大道上,路面被高悬的路灯照得如同白昼,而在路两边不远的旷野里,却是无边的黑暗。我忽然感到了些恐惧,我想,如果大头娃娃此刻突然出现在我的车前,我是否能够坦然面对它。此刻才八点多钟,我想我该回家了,或者到冬儿家里去,暂时把困绕我的这些问题抛开。冬儿实在是个很单纯的女孩,跟她在一起,我能发觉我也变得简单了。想到冬儿,我心里生出些温馨的感觉,便立刻打了个电话给她,我告诉她,我很累了,我想到她那里去休息一会儿。车子掉头往回开,因为路上车不多,我便一边开车,一边把手机夹在耳朵上跟冬儿有一句没一句说着话。车子驶到前面一个岔道口的时候,一个横穿马路的人从车前一闪而过,我慌忙刹车,前面的人也在车前失去了影子。我心中一紧,顾不上跟冬儿说话,丢了电话赶紧下车察看。我看到一个身子单薄的人正从路面上爬起来,但刚才那一下显然并没有让他受伤,这让我心下稍定。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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