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多面颊被火烟熏黑,身上血迹斑驳的官兵用尽所有的力气齐声高呼道:“御林军宁死不降!”
高亢的《番薯歌》响彻四方,勇武不屈的御林军将士在绚烂的爆炸中轰然倒下,昔日战无不胜的“执政卫队”壮丽落幕。
战后的鹿山平原上到处都是仍在燃烧的废铜烂铁,无数垂头丧气的俘虏向持枪侍立在路旁的反军上缴武器,枪支弹药和火炮被整齐堆在路边。
伴随着一阵令人睁不开眼的大风,一架直升机在道路旁的土坡上降落。穿戴整齐,容光焕发的方归仁推开直升机的小门,他对着俘虏们挥动戴有白手套的右手,这让许多俘虏认出他的身份。
望着交头接耳的人群,方归仁在卫士陪同下登上一处高坡,他在将士的簇拥下大声说道:“诸位,北直隶会战中,朝廷官兵的表现虽败犹荣!诸位在鹿山和占据优势的反军足足战斗了五天。如果不是郑显道临阵脱逃,天子和熊达威胡乱指挥,诸位又怎么会失败?”
被俘的朝廷将士都静下来仔细聆听昔日长官的发言,方归仁用平静的语气继续说道:“大家当中很多都是贫苦百姓出身,在承平时代当兵还需要到处找人头打点关系,处处受贵族打压。勋贵子弟只需在部队挂个名,待在后方也能屡屡立功晋升,十几年流血流汗的将士却连抚恤金和养老金都拿不到。”
“在退伍后,大家还会成为特务的监视对象,刘帝又何尝不派‘乌龙卫’盯着我。开国功臣的后人没有一个不富,但他们还要制订出新的法律,用冠冕堂皇的理由倾吞百姓微薄的家产。许多人保不住上代留下的田宅,也保不住自己的积蓄。二十多年前,放低姿态的刘帝欺骗了我,他宣称会消灭贫困,摧毁**集团。我误以为他能成为顺应民意的明君,于是参与了东都之变。”
“皇基稳固的刘帝露出贪恋酒色,独断专行的本来面目,我再无机会弥补自己的过失。惴惴不安的山空守军投降以后,反军将士丝毫不曾为难我们。我必须修正当初的错误,这需要大家共同努力。现在你们可以任意加入反军,不愿留下的将被送回家乡,反军不会掏你们腰包。大多数官兵的家乡都已脱离刘帝的统治,诸位不必担心被再次强征入伍。”
凭借方归仁掷地有声的一番话,成群的官兵撕下身上象征“唯一帝皇”的标记。八十年前,江康的东兴之云在宝骥村外的山丘上升起,八十年后,刘帝的太阳在鹿山的原野上熄灭。
天子亲自指挥的“鹿山会战”落幕后,上京、望海的残兵败将均无心作战,朝廷官兵只想找到从北直隶逃走的办法。熊达威在上京行宫召开最后的作战会议,他对着数十位惊慌失措的将领宣读关于鹿山会战的报告。平日热衷用言语相互攻讦众将如今鸦雀无声,他们都默默等待熊达威的最后决断。
陆军总长熊达威木然朝着众将说道:“上京市民人心惶惶,街头有哄抢店铺的盗贼,诸位要做好安全工作,加强治安管理。今天上午,贼军渡过上京河,或许明天就会进攻陪都。从现在起,李靖边将军担任上京城防司令,大家一定能凭借城内的数万精兵和防御工事等来东都援军。”
“解围贡县失利的责任要由国防部里只关心小集团利益的马屁精承担,他们就连最基本的援军和弹药都供应不上,还时常越级干预指挥。过于无能的范荣错失了痛击贼军的机会,他同样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按我的计划严守上京,贼军完全找不到消灭天军的机会。为了让大家免遭朝中小人的陷害,我必须前往东都觐见天子并弹劾祸国殃民的废物们。我不在的日子,诸位要尽心竭力报效‘唯一帝皇’,无论如何都要守住陪都。”
此言一出,在场众多将官无不面面相觑,熊达威颤颤巍巍起身离开了会议室。在一片死寂的会场上,人们只能听见房间角落里一台复古自鸣钟摆动的“滴答”声。新接到任命的李靖边恍然如梦,不知这项任命是福是祸。
陪都的郊区响起隆隆炮声,熊总司令带着几名随从赶到上京的东山国际机场。几架孤零零的飞机正停留在机库和飞行跑道两侧,准备撤离的朝廷官吏却有数千人。人们冲出候机室包围仅有的飞机,熊达威在几名强壮卫士的保护下才爬上摆渡车。
上京市长何富成、北直隶省长鲁祥隆、东荒省长史建达、西荒省长牛先扬等达官显贵紧随其后陪同熊长官登上客机。来不及上飞机的众人相互推搡并竭力往飞机上爬去,场面很是混乱。有人大胆爬上飞机两翼,希望能留住逃生的工具。熊达威让随从打印一份假的登机名单,他宣称东都会再派几批飞机来运送滞留人员并保证每人都能安全撤离。
一名卫士煞有其事的将名单念诵了一遍,情绪激动的众人方才冷静下来,飞机得以成功起飞。熊达威在穿透云层升空的过程中感受到轻微的失重感,他相信东都的“唯一帝皇”现在也失重了。
上京守军早已不愿意继续作战,滞留的朝廷将领组织“和平处理上京问题委员会”,希望能向反军体面投降。委员会派出代表赶赴行宫求见李靖边,新上任的城防司令躲在御书房里呼呼大睡不愿见人。
请愿
本章未完,请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