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回应,但九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那我走了?”
戴纳却握着她的手不放。侧着脸,能看见喉结上下滚动。
他自小性子就很沉默。很少主动开口表明自己想要什么,受了委屈也是,再难过也不会哭出声。这样情感内敛的人,唯有在她面前才会再三地微笑,像任何一个陷入恋爱中的普通男子,毫无顾忌地表现自己的爱情和思念。
但九苦涩地叹气,默默回握住他的手。
“龙岛出事之后,我被父亲除去了家族的姓氏。”戴纳终于低声开口,“爱莉,我没有姓氏,也没有家人。”
他慢慢回头。俊脸几乎失了血色,眼眶微微泛红。用湿漉漉的眼神认真看着她:“我依凭着你取的名字才活下来。我只有你了。”
但九睁大眼睛。
——当时整个人都很消沉。
——头两年不敢想,想了就做噩梦。
——没事的。
怎么可能没事?
心疼如刀绞。这瞬间她几乎忍不住要把自己的苦衷全盘托出。
内心激烈斗争的当口,感觉他轻轻抱住了她。
“所以你要好好的,等我去接你。”
但九一愣,迟钝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
各种复杂情绪同时涌上心头,连带着身体都微微颤抖起来。她把脸藏在他的怀抱里,哽咽着重重点头:“嗯。我等你。”
……
马车继续行进。
直到戴纳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但九才回身坐好。前方传来多拉和保拉的笑声,明显比戴纳出现之前的情绪高涨了许多。她用手贴着有些发烫的脸,不由地也笑了。
因为耽搁了一阵,入了夜后并没能按照预估那样进入还有平民居住的城市。幸好这时候是夏天,也不用怕有强盗突然从大路两旁窜出来。主仆三人把车停靠在一边,拿出准备好的吃食和水大概对付了一顿。
多拉点亮油灯,挂在车檐的钩子上。暖色的光晕照亮三个人的脸。
但九的脸依然红彤彤的。平日里颜色浅淡的嘴唇此刻却是滟泽如花。
她自己毫无察觉。只是脑袋有些发沉,昏昏然地想睡觉。多拉却皱起眉,拿手去贴她额头。
痼疾发作的前兆,就是烧热。
多拉着急起来。怎么偏偏是这时候。之前都是吃了医生特配的药才勉强把病症压了下去。可现在莫说医生了,他们停歇的这段路,黑黢黢的半个人影都见不到。
距离皇宫还远着呐。这可怎么办是好。
多拉急得抹起眼泪。
“没事的。应该是这两天情绪太过反复,才会把老~毛病勾了出来。现在天气和暖,比冬天要好捱得多,我受得住。”但九本来已经倚着车壁闭上了眼睛。多拉过来贴她的额头她就知道情况不妙,现在听到她哭更是确定了几分。然而她是主子,是她们的主心骨,这时候不能陪着掉眼泪,更不能显出一丝慌乱。她安慰多拉,“况且明天应该就能进入城市。到时候找个医生,放一回血,把烧热压下去就行了。”
保拉正把手帕递给多拉,听了但九的话却是吃了一惊:“放血?那可是迫不得已才用的法子。虽然能暂且压住病征,身体却是要大大受损的啊。”
但九笑一笑不再说话。
多拉仍在小声抽泣着。保拉则目光担忧地注视着阖目睡去的但九。她已经注意到了。
女子细白的颈侧,突兀横亘着一条淡色的疤痕。
天色转至黎明时分,多拉已经急急忙驱动马车。急速后退的景色渐渐不再是残垣断壁,有了草木,有了完整的建筑,还有越发嘈杂的声响。
但九推开车门向外张望。
她们已经进入主街道。路上行人三三两两,临街的店铺多半关着门,可到底还有那么几家是还在营业的。
医生也不难找。多拉之前防备着王后在但九吃食用药里做文章,早就把药方记得烂熟于心。她本意是想让医生照着方子配药,然而时下物资匮乏,她说的药剂又都是极金贵的名目,医生摊手表示自己心有余但力不足。
保拉又极其反对放血的主张。没办法,最后只能拿了几样退热祛咳的药剂暂时抵挡一下。多拉只怕舟车劳顿让但九病情加重,提议在这里停留几天。
被但九摇头拒绝了。
两人拗不过她,只得继续赶路。
烧热反反复复,但九的精神却倒还好,食量也不见怎么减少。多拉每夜入睡前都要祷告很长时间,祈求主庇佑她的公主。但九阖目听着满含祈盼和温柔意味的祷词,安心睡着。
好在除了她的病,路上并没有其余波折。多拉和保拉交替着赶车,路上连续换了好几匹马。这样日夜兼程赶了几天的路程后,马车终于停靠在了城堡的大门前。
负责通报的护卫在转身前一再用了不可置信的眼光打量着两位女仆。多拉和保拉都明白他目光里的含义。
大约城堡里的所有人,都以为爱莉公主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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