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冷清幽回到小筑,唐棠左右不自在。
一边是白日才诱骗过的主事,一边又是随手一挥,能把人家百年修为尽毁,打回本相的上神……
她夹在中间,压力委实大得很。
冷清幽的脖子上还是有一圈掐痕,她脸色不佳,不见平日温柔,但还是给凤欺和唐棠分辨倒了热茶。
唐棠心虚,接过茶杯道谢后,默默喝了起来。
凤欺开门见山:“既然冷姑娘已经猜到我和她带着目标进村,那不妨坦诚,这结界可是由一珠子为之?”
冷清幽愣了一瞬,摇头:“不是珠子,这结界是我们雪族的魂灵。”
凤欺皱眉:“认真没有珠子?”
冷清幽持续摇头:“认真没有,我也不曾见过。或者公子描写一番,我往找找?”
“不必了。”凤欺眉头皱得更紧。
原认为夫妻村涌现这般诡异无漏洞的结界定是由啻珠所为,如今冷清幽这一脸懵懂不似假装,想来也是真没见过。既然如此,那当年从珍魇消散的啻珠到底往了何方?
会不会已经被妖魔道控制,炼化当中?
……
“二位可还有什么问题,若清幽能解答,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冷清幽起身给唐棠添茶,“不过话也说在前头,天亮之后,我会送二位离村。二位毕竟不是真正夫妻,又带着其他目标前来,为了村民安全,盼看二位懂得。”
唐棠咬着杯子看看凤欺,又看看冷清幽,不知道说什么好。
目前看来,凤欺似乎在揣摩要紧事,根本没有心思问其他问题。
至于她,之前认为的“误会”明了,就更没什么好说的。
难道要在这里大眼瞪小眼一个通宵?
“呃……”唐棠为难得不行。
冷清幽深深吸了口吻,见凤欺和唐棠都不说话,便低头沉默。
一时间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要是有点什么声音缓解就好了。唐棠心想。
等等,声音?
声音她有啊!
唐棠心里一喜,立即把旖梦给翻了出来,“咚”一声,放在了桌子上。
凤欺回神,见她如此大的动静,替她心疼道:“这古琴来历特别,你还是爱护些的好。”
“哦哦。”唐棠连连点头,又看向冷清幽,“冷姐姐,我给你弹一曲怎样?”
冷清幽脸色有所缓和,带了淡淡笑脸,问:“你会弹什么?”
“乱弹。”凤欺乜唐棠一眼,大手按在弦上。
唐棠立即噘嘴:“乱弹好歹也有点儿声音啊,你自己揣摩自己的事儿往,别管我。”
凤欺略是敛目,道:“此琴既能乱心,又能窥心,并非普通古琴。你在这里乱弹,是要杀冷姑娘,还是杀我?”
“这……”唐棠的手为难悬在半空。
倒是冷清幽对此有了两分兴趣,问询:“窥心是怎么个窥法?跟术法一样的读心么?”
唐棠摇头道:“完整不一样的,术法是读那瞬间的想法,这窥心窥的是那人的过往——当然,须得那人批准才是。照小欺欺所言,假如那人不批准,我会被挤出过往的。”
“能看……过往……”冷清幽有一瞬失神。
过往这两个字,于她来说,太过奢侈了。
她一直认为,自己是个没过往的人,或者说,是个缺失过往,不完整的人。
她所有的记忆源头都是自己坐在漫天雪里,浑身是伤,抱着溟佑那没有肉的骨架,一脸漠然。
至于她和溟佑之前到底产生过什么,他们怎么成亲,他又怎么逝世的,她完整想不起来。
像是记忆被谁刻意尘封了一般。
“小棠。”她脸色苍白。
唐棠心里一惊:“在。”
“真能看过往么?我能看自己的么?”
唐棠一脸莫名其妙,看了凤欺一眼。
凤欺低声:“也可以,不过窥自己的心,只能看,不能有任何声响,更不能参与。否则你会疯掉。”
唐棠更是一头雾水,又看向冷清幽,问:“冷姐姐是想看自己的过往?”
冷清幽应声而笑,却是很苦:“说来怕是你们不信,我缺失了很多记忆,不知道以前产生过什么。大部分记忆都是有这夫妻村以后的……方才你们也听到了苏子潺说溟佑,这个人,我知道他是我的丈夫,我也一直想回生他。但是,这个人于我来说感到太淡了,我回生他,像是宿命,不是情绪。而且……若非方才苏子潺激我,我断然不会说出吃了他这番话。我,我很惊奇,我为什么要吃自己的丈夫?”
唐棠颇是感叹,点头:“我明确你这样的感到,我也总觉着自己忘记了些事。被你这么一提示,看来我得找个时间,自己看看自己了。”
“不许。”凤欺眼神一凛。
她目前心智还不够坚韧,要是她贸然看自己过往,瞬间得知自己以前经历过的一切,不疯他名字倒过来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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