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致寒之地,花季十分短暂。当一颗颗嫩芽破土而出,然后一朵朵小花开满整片大地的时候,美冰小心地走在花海中,轻轻拨着琴弦。他的世界只有这个时候拥有色彩,虽然短暂却不必再面对那单调的一片洁白。母亲对他唯一的要求就是弹好那把琴,此外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他们住在远离村落的地方,即便不是这样,冷族的那些孩子也不喜欢和这个异族的身世不明的孩子玩耍。美冰的世界是寂寞的,手中的琢晶莹剔透,仿佛只有它能永远陪伴在自己身旁。
前方隐隐约约传来的响动让美冰以为是什么小动物闯了进来,他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却惊讶地发现石头后面藏着一个男孩。他年纪和自己相仿,衣衫破烂,满脸满身伤痕累累,他用惊恐的眼神看着美冰。
美冰也吓了一跳,“你是谁?”他低声问道。
男孩把手指放在嘴上,然后用哀求的声音说道:“求求你,不要喊。帮帮我,好吗?”
从男孩的口中美冰得知他叫冷耒,虽然是平民家境却还算富裕。本来生活衣食无忧,又正直享受父母疼爱的年纪,可是自从父亲迷上了那个女人并把她带进家门家里就不再平静了。
那个女人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把父亲哄得团团转,先是母亲被逼死,她成了正室,然后又对他百般虐待,把他当下人驱使还经常毒打。这一次他实在忍受不了她的毒打就逃出家门。
美冰没有多想,只是觉得耒可怜,便自作主张把耒留下来养伤。
凌霄本来就对儿子的事情很少过问,而且这是他第一次找到玩伴,于是也就对这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依依曾经回忆说,那短暂的几天是美冰少爷最开心的时光。他终于发现弹琴并不是那么无趣,至少他的演奏被人需要。耒十分喜爱美冰的琴声,他喜欢静静地趴在美冰身边听他弹琴,虽然不懂音律,但他却能感受到那琴声所带来的温暖,就像这个时节的明光,洒在身上,连伤口都不再疼痛。
那是美冰生命里的第一个朋友,那个黑瘦的男孩需要他的帮助,需要他的关心,需要他的友谊,他第一次感受到被人需要,那种真真切切的存在感让他越发珍惜这段情谊。
可是,事情往往不能按照人们所期望的方向的发展。当真相传到凌霄的耳朵里,她不得不把美冰叫到了面前。
“你知道那个孩子的来历吗?”凌霄严肃地问道。
美冰很诧异,耒的事情母亲是知道的,怎么会突然这样问自己,他看着母亲不知道是应该点头还是摇头。
“他骗了你。”凌霄斩钉截铁地说道,“我刚接到冷族长发出的通告,有一个孩子杀死了自己的母亲然后出逃。耒就是那个孩子。”
无论国法、族规,弑母者都是大逆不道,都当死罪。美冰不相信那个善良、单纯的耒会做这样的事情,他明亮的眼睛是那么的纯净、无邪。也许是母亲弄错了,那个人不是耒,也许是冷族长弄错了,冤枉了耒。
“不管实情是怎样的,他是冷族人,理应由部族来发落,我们不能插手冷族内部的事情,所以必须把这个孩子送回去。”凌霄说道。
美冰知道母亲说得对,冷族的家事他们这些外族人怎么管得了。可是,他怕极了,害怕把耒送回去就是死路一条,他们会给他解释的机会吗,会相信他吗?此刻,在美冰心里居然一点也没有责怪耒对他撒了谎。
“不,她不是我母亲!”突然,耒出现在了门口,他应该来了有一会儿了。他普通一声就跪在了那里,“夫人,求求您不要把我送回去。我没有想杀她,没有……”
原来,耒并没有撒谎,只是隐瞒了部分事实。他的继母的确对他百般虐待,早前依依也曾向凌霄提起过说那孩子身上的伤一道道真是惨不忍睹。
那天父亲外出,继母又借故毒打耒,还顺手拾起一只搂草的耙子边追边打。耒逃到无处可逃,心中压抑已久的怒气一下子爆发了,就还起了手。他毕竟是男孩有些力气,于是夺掉了耙子扔在一旁想翻墙逃走了事。可是继母不罢休,一把拽住了他的腿。他使劲踹了一脚,继母倒地,头却正磕在耙子上。耒一看这情形当即顾不得思考,翻墙就逃,压根没敢回家。听凌霄一说才知道继母原就那样死了。
凌霄听了耒的辩解表情依旧十分严肃,“既然并非你故意杀人,你就该把事情的真相的说出来,我想你的父亲和族人也不会不讲道理的。”
“不会的!我父亲根本不会相信我。原先他就不相信母亲只相信那个女人,直到把母亲逼死。求您千万不要把我送回去,要是我回去了就只有死路一条。”耒哀求道。
“就算我同情你,相信你,可你们族里的事情我一个外人毕竟不好插手。我能做的最多是向你们族长陈述情况,至于你是一定要回去的。”凌霄说得十分坚决,任凭耒如何苦苦哀求她都不为所动,并且命令依依这就联系冷族,把他送回去。
母亲处理任何事情都很理智,这种近乎冰冷的理智美冰已经习惯了,同时他也习惯了接受。从小到大,他一直扮演着听话的乖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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