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恩斯暗自叹了口气。如果是别人他或许可以推托蒙混过去,但在至亲好友直截了当的询问之下,他却无言以对。
“……没有,海因从未和我谈起过。”
“怎么可能!连我都能看出的麻烦,难道他看不见!”
费尔特斯亚很不理解的样子,莱恩斯则长长叹了一口气。
“因为他知道哪些话有效,哪些话……说了也白搭。其实我自己也明白这份感情是多么的不应该,任何一个头脑正常的人都会知道爱上敌国公主是多么愚蠢。”
突然从费尔特斯亚面前抢过酒杯,将一大杯烈性酒一饮而尽,莱恩斯以手抚胸看着对方:
“然而能让我感觉自己还活着的,却是这里……我的心。自从在雪山上见到她之后,每时每刻,我的心就只为她而跳动。是对苔丝公主的思念支撑着我的生命,如果有一天,这种思念被迫断绝,我的这颗心也一定会破碎掉。”
“…………”
阿古利亚的狂狮王半天没说话,脸上居然呈现出一副受到惊吓的表情,过了好半天,费尔特斯亚才很诧异的摇摇头:
“看不出来,兄弟,你居然很有吟游诗人的天赋……不过这些话对我说没什么意思。我只想知道:你将来会不会投降帝国?”
这下子反而是莱恩斯被吓了一跳:
“当然不!我永远不会背叛索菲亚!”
“那么,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如果你们在战场上相逢,怎么办?”
莱恩斯已经多次被询问过这个问题了,从拉格茜丝到莉莲娜……想不到连费尔特斯亚也关心这个。不过莱恩斯心里明白,好友的询问完全是从军事角度出发,与那些女人的八卦心态大不相同。
“尽量避让。”
“那如果避不过去呢?”
费尔特斯亚很不识趣的追根问底,莱恩斯沉吟片刻,缓缓说道:
“如果真到了那种地步……我会让她把剑插入我的胸膛。”
眼看对方又是一副花痴模样,阿古利亚的狂狮王只得无奈摇头,草草结束了这次谈话。只不过,在率先走出酒馆之前,他用力拍了拍好友的肩膀:
“以后若再和帝国交战,先通知我一声吧。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让你死。”
这一刻,费尔特斯亚高大的身材正好挡住酒馆门口的光线,莱恩斯抬头时只看见挚友拉长了的身影,以及那充满关怀的目光。
很多年后,这一幕仍然深深印刻在莱恩斯的脑海中,成为他永远的回忆。
五月末,阿古利亚的亲王殿下在完成友好访问之后,向索菲亚皇帝夫妇告辞,动身启程归国。
从科夫诺地区往阿古利亚高原最快捷的道路其实应该是水路——沿着格雷尔河逆流而上,可以直接抵达阿古利亚的中心城市,但费尔特斯亚坚决不肯坐船,宁肯还绕个大弯子从卡德莱特平原返回。
“老师曾经说过:聪明人应该学会扬长避短。”在与莱恩斯道口分别的时候,费尔特斯亚这样笑道,“既然知道自己有晕船的毛病,就应该尽量避开水。”
“但老师也曾经对我说:一个人应该勇于尝试自己不擅长的方面,木桶的盛水量是由最短那块板所决定。”
面对不同的格言,两位师兄弟禁不住互相会心一笑——他们的老师欧内斯特生平最注重所谓“因材施教”。三个弟子,不一样的天份,所采取教育方式也有所不同。不过,两人随即同时想起另一位师兄弟,脸上神情又都是一黯。
“倘若奇里恩在,不知道老师会对他说什么啊……”
“应该会说‘顺其自然’吧。”
莱恩斯喃喃说道,费尔特斯亚则不再开口,只默默拍了拍挚友的肩膀,踏步登上航船。
再不回头。
送走挚友,犹自沉浸在伤感与惜别之情中的莱恩斯漫步回到军营准备继续处理杂务。以前这些事情他都是推给部下去做,先是海因,然后是艾尔夫,自己不过担当一个名义统帅而已。不过现在,随着年龄,阅历,以及实际经验的日益增长,更主要随着时局变化,他终于必须真正承担起一位军团统帅的责任,也不得不亲自处理日常事务了——这也是海因留在王都而让他单独统军前来的目的之一。
刚刚批复好一份关于军团补给的报告文书,却忽然有人来报:皇帝召见。
莱恩斯颇有些诧异,阿斯尔与他亲厚,但这位皇帝平日里却很体贴臣下,轻易不会去专门召见谁,有什么话题言论,都是趁着大家日常碰面的时候交谈——反正宫廷里头三天两头召开宴会,不愁没见面的机会。
连忙上马来到行宫,自有内侍引进,走进大厅时,却又被吓了一跳。
整个索菲亚宫廷,跟着皇帝御驾出行的所有大小官员几乎都被召集前来了,简直就是大朝会,而皇后莉莲娜正笑吟吟挡在阶前,手中拿着一纸信筏。
“啊,侯爵阁下,来得正好。”
莉莲娜上前两步拦住了莱恩斯的去路,将那信纸送到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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