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十三年,是璟珂生命中最为黑暗的一年。 如果康熙六十一年是璟珂人生的分水岭,那么雍正十三年,足以让璟珂崩溃疯狂、一蹶不振!
当窗外的春雪无声无息飘落着,屋内的炭火始终温暖不了每个人的情绪。
陷入昏迷的观音保早已是意识模糊状态,艰难地抿着由璟珂轻轻洒在他唇上的点滴温水,润润干裂的嘴唇,继而又喘着粗气,难以睁开双眼。
“璟珂……璟珂……”毫无意识,嘴里始终叫着同一个名字。观音保已经无力再坚持走下去,油尽灯枯,身体内的脏器已耗尽了所有的能量,太医们回天乏力,蓦然走出了屋子。
费扬古来了,弘历来了,弘昼也来了,还有璟珂的一双女儿长臻和长嘉,大家守在观音保床榻旁,神色凝重,等着他出最后的遗言。而璟珂,则静静地靠在床边,呆若木鸡,脸上的泪痕已经被风干,眼角不停流着清泪,双眼布满了红血丝,乌黑的眼圈包围了原本烁烁的双目。
“阿玛?”“阿玛?”
长臻和长嘉不停呼唤着观音保。
“阿玛,别睡了,快起来。”在长嘉眼里,并不明白阿玛为什么一直躺着,还以为他是贪睡不愿起身。无邪天真的童言,让周围众人更加凄然。
长臻已有了基本的意识,先前见过哲娅福晋病逝的场景,心里明白今天伯父、舅父等人都过来了是意味着什么。她一直记得阿玛最疼她,最爱她,“啪嗒”一声竟流出了眼泪。
许久,观音保微弱睁开双眼,扫视了床边的每个人,最后,微微笑着,艰难伸出手,慢慢握住搭在床沿的璟珂之手:“别哭……别哭……”
璟珂回过神来,呆呆看着观音保,一滴泪落在观音保手背上,他已感觉不出是冰冷还是温热。
“哥哥,替我照顾……”观音保缓缓地看向费扬古,重提了之前与费扬古的谈话。
费扬古内心沉痛,已无法言语,烦躁地跌坐在凳子上,颓然抱头,脑子里一片杂乱。二三十年来,兄弟俩一起长大,一起读书习武,一起骑马射箭……阿玛走了,额娘走了,现在连弟弟也要走了,费扬古顿感无力,仿佛生活片刻就黯淡无光。
观音保嘴角微微一扬,仔细看了两个女儿,最后把希望的目光转投弘历,用着力气求着:“四阿哥……”
“姐夫,你放心……”弘历嗫嚅着,不忍经历这般生离死别之痛,“我会照顾好姐姐,照顾好你的女儿……”
弘昼别过脸去,背对着他们,一手杵着门框,低头不语。
观音保心中大石落下,把最初的温暖笑容给了璟珂,虚弱的声音激起璟珂更难受的哭泣冲动:“我不能陪你了……”观音保想要伸手触碰璟珂的脸,最后一次记住她的面容。
璟珂颤抖地手像是要抓住稍纵即逝的东西,紧紧握住观音保,凑近了些,让他能摸到自己。
璟珂无声的哭泣,身子颤抖不已,观音保见她这般伤心,实在是不想走,可是有心无力,“乖,不哭,不哭了……”
“观音保,不要,不要……”璟珂不愿接受这惨痛的现实,为什么?为什么等她爱上了这个男人的时候,上天却要残忍地把他带走?这个爱了她一辈子的男人,这个她一开始并不放在眼里的男人,眼下就快走了……
“不要离开我……”璟珂哭得越大声,握着观音保的手也越用力。
观音保含泪笑着,慢慢地闭上了双眼,慢慢地,被璟珂握着的手也无力地失去了重心。
“不要!不要离开我!不要……”决堤的泪水,崩溃的悲恸,璟珂扑倒在观音保身体上,大喊大叫,摇晃他,要他睁开眼睛看看她,看看女儿。
长臻和长嘉被璟珂痛苦疯狂的样子吓到,先后跟着哭了起来,弘昼见状,忙过来抱过两个外甥女离开房间。
弘历劝着璟珂,想要扶她起来,却被璟珂没来由的大力气推开。
“不要碰我!”璟珂分外激动,仿佛失去了人生色彩,堕入无底深渊,她张开双臂,挡在观音保的尸体前,不许任何人靠近。
费扬古上前一步,她就更加激动。费扬古心里的痛不亚于璟珂,但是他是男人,此时此刻他要更加坚强,因为他还要替观音保继续照顾璟珂和一对侄女。
“公主,你先冷静!”费扬古怕再次刺激到她,和弘历慢慢退后,“你先冷静,千万不要做傻事。”
他们都怕璟珂一时想不开,做出自残的事情来。
璟珂跪倒在床前,埋首痛哭,心碎不已。为什么她还没来得及好好珍惜,老天连机会都不给她,就要惩罚她?
康熙五十七年,他在固伦荣宪长公主的归宁家宴上初次见她,一见钟情。
康熙六十年,在固伦恪靖长公主归宁家宴上,她被赐婚与他,成为他未过门的嫡福晋。
雍正四年十二月,她坐上婚车,跋涉千百里前去草原,与他成婚,共结连理。
雍正六年四月,她与他的第一个孩子出生。
雍正八年九月,她与他的第二个孩子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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