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不再坑洼,尘埃化为齑粉,钻入空间的缝隙,消失。
演武场被削了一层,不再有任何器械,边缘处的树木与杂草都被湮灭,还有更远处的砖墙,倒塌亦带残缺。
一股风浪,打出去很远。
时间像是停歇,空间变得永恒,铁刀与长矛接触,相触之处融为一体。
长矛的尖刃刺入铁刀的刀刃中,铁刀的刀刃将长矛的尖刃轻轻地吞下。
王涛脸上挂着笑容,颇带嘲弄意味。
冲动,把冲动当做勇气。
冲动,似乎是无所畏惧。
冲动,好像是强者本能。
给这冲动找到借口,为冲动找到理由,把冲动不当冲动。
强者,好像……也应该冲动吧?
自己是真的傻,竟然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进攻。
自己是真的傻,竟然让自己处在危险的环境中。
自己是真的傻,早就应该离开,何必要在这里等待危险到来?
仅是瞬间,王涛想了很多,想得自己都笑了。
他轻轻笑。
铁刀刀刃打开一个小口。
长矛尖刃处传递开波纹。
强横而蛮的力量压抑握着武器的双方,后退之间,几许尘烟紧紧跟随,又无痕。
铁刀的破损,像是自行残缺。
长矛的阵阵断裂,细腻化为尘烟,不存于这世间。
“你手中的,究竟是什么灵器?”毛龙尝沉声说道,“我为何看不透丝毫?”
王涛不会回答毛龙尝,因为不能说话,因为并不知道,因为就算知道,他也不会告诉敌人。
该是什么,就是什么。
该是什么,还是什么。
我知道是什么,但你不可能知道是什么。
王涛看到了铁刀刀刃的缺口,眼神有些奇怪,一种难以用言语表达的奇怪。
好像不该有缺口,是不该有,亦是应该不止是一个缺口。
结果已经定了,并且还不是深究的时候。
新生的双脚踩在带光滑的土地上,天空中的雷霆变得无赖了。
蓝色的雷霆,多出许多紫色,并在紫色中氤氲耀眼的金色,像是有着无数圣光,要驱逐世间的一切晦暗。
王涛早已经没有了感觉。
痛,渐渐地习惯了,剩下的麻木也悄悄离去。
我不舒服,你更不舒服。
我不舒服,你便不可能舒服。
承受着无所谓的雷霆,沐浴已经成片的雷霆,在雷霆的海洋中穿梭,向毛龙尝掠去。
王涛只记得挥动铁刀,感觉铁刀不会引雷霆。
幽冷的铁刀,有破损的铁刀,带缺口的铁刀,没有锋芒的铁刀,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武器!
屠夫!
杀人!
毛龙尝感到绝望,却是在绝望中追求可能并不存在的希望。
雷霆打得很痛,身体残了,多雷霆散碎的雷电在体内窜动,压抑已经带上僵直的身躯。
在某一刻,只剩下三分之二的长矛进击。
在某一刻,长矛是一根棍子,撑开两个世界。
王涛靠近毛龙尝,铁刀并未砍在毛龙尝身上。
雷池上面多了一个盖子,把雷池盖得死死的。
王涛握着铁刀,站立着,像是雕塑。
毛龙尝抓住空气,躺在地上,呼吸变得微弱。
变幻之后的演武场,是雷电的海洋。
雷电在游窜。
只有雷电在游窜。
细而散而碎的雷与电把空间里的一切冻结住,似乎拥有尘封世界的力量。
时间变得缓慢了,慢到一种无奈。
空间变得泥泞了,怎么都逃不掉。
蓝色而带紫色光幕将整个城主府遮住,极速穿梭的雷电到达城主府的每个角落,消失在某些看得到与看不到的地方。
王涛站着,站了很长时间。
毛龙尝躺着,躺了很久。
当王涛不再站着,毛龙尝不再躺着,两张脸上同时显露出笑容。
两张笑脸在空间中停顿许久。
两道坐着的身形僵持了许久。
天空早已经变了颜色,白日不见,蕴藏雷霆的乌云不见,几颗星星挂在天空,尽显孤独寥落。
某一时刻,摊坐着的身影消失。
金铁之音荡在空间中,变得细微的声音传出去很远,尔后渐渐悠长。
空气中的气流,形成一股风,风渐渐成为浪。
风吹过许多事物,吹动了许多事物。
风一直都在飘荡,像是天际的青烟。
有些东西,一吹就散了。
有些身影,始终吹不动。
仅有的几颗星星消失在夜色里,王涛和毛龙尝的身形显现出来,紧密纠缠不会休。
“我的伤比我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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