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多年前,你是不是对我下过类似的结论?”
赛维鲁的脑海中突然闪过克里斯-梅尔(risayer)的面孔。除了这个老而弥坚的摄政大臣,还有许多现在在皇帝身边已很少看到的身影。那时的萨克撒-贡多斯(akysaordios),不过是个顽皮桀骜的贵族子弟罢了。努尔五世,也不过是故作矜持,眼睛里带着一丝恐慌的孩子。就是这些人,渐渐地结合到了一起,在短短十年的时间里从政治、军事层面横扫权倾一时的旧有势力。若不是当时的影子廷在他领导下保持了一贯忠实于皇室的态度,必定逃不脱事后的那场大清洗。
“图拉克王子并不是三十多年前的皇帝陛下,更不是利昂提奥斯殿下,所以并不具备可比性。除非......,陛下希望他具备可比性?”
努尔五世没有回答,只是挥挥手打发赛维鲁离开。笑话!图拉克可不是他有意培养的对象。影子廷的首领还是一如既往的精明啊!或者说......狡黠。
精灵的身影消失在薄雪覆盖的树丛之间。他说得没错,图拉克那一派系眼下的实力反而是最弱的,至多是有些自立的苗头。皇帝的另两个儿子才是关键。赛维鲁忠诚的前提,是尼森哈顿家的后裔不被掀落皇位。皮亚斯能做到这点吗?努尔五世自嘲地笑了笑,随即将这点担忧抛之脑后。只要他自己稳坐宝座,身后事,哪管它洪水滔滔。
在赛维鲁的记忆中留下影像的克里斯-梅尔摄政,此时正在庄园中温暖如春的书房舒适地小歇。赤红色的火焰,在壁炉中熊熊燃烧,消耗着手臂粗细的柴木。热力,近乎浪费地在屋子中扩散开来,烤得木制的护墙间歇发出轻微的噼叭声。然而这些都未影响老人的休息。
老啦!第一场雪,就急着唤人将壁炉燃起。这里又不是阿蔢达尼亚,而是气候宜人的米索美娅。想当初,莉拉女王和她的摄政们披着北地的寒风,如冰雪般冷酷无情地扫荡这片土地,才为他们这些后代打下一块容身之地。数百年的繁衍,阿蔢达尼亚不再是往昔的勇士,倒变的和他们的征服者一样,每日依靠阴谋和狡诈生存。这算是进步,还是没落?
女王的后裔,哈吉尔大帝的子孙,也不过就是多披了一层华丽而虚伪的外衣。自他背叛以前的盟友,站到当时还略显羸弱的努尔五世身后,梅尔摄政就已看透了其中的真相。不,或许更早。当他参与到隐瞒摩拉女皇帝的遗诏,将一个还不足十三岁的孩子捧上皇位的阴谋起,正义、道德、忠诚,一切的美德就已离他远去了。唯一的一次挣扎,就是选择了一心掌权的皇帝,而不是昔日的同伴。可那次,对他残存的良知打击更大。得势后的努尔五世,用一连串短暂而血腥的清洗,彻底消灭了已经举起双手投降的政敌。那些腥风血雨的夜晚,从未以文字形式出现在帝国的史书上。曾经赫赫有名的家族,仿佛就此消失无踪。其中就包括克里斯-梅尔的妹妹、妹夫,乃至他的妻弟、岳父。是的,即便是他的妻子,如花一般的年纪,却也在他眼前迅速枯萎。皇帝很委婉地表示歉意,赐给他一位新的夫人,以及更高的职位和更多的领地。
克里斯-梅尔简直是感激流涕地接受了努尔五世的赏赐。
不过是一个黄脸婆而已,还对他和皇帝本人报以怨念,自然是容不得的。换个更年轻的,更贤惠淑雅的,岂非正和他的心意。皇帝圣明啊!
连老的一起处理更好。不但以前的陪嫁不必退了,还能借机侵吞些产业。数着手里的金币的时候,必定是念着皇帝对他这一家的好。
妹妹?不就是分了他族产的陪钱货嘛。若皇帝陛下许可,梅尔家倒是希望能收回当时送出去的财物。早就看那小子不成器了!要再晚些,恐怕不知要亏空成什么样子。
二十多岁,人精一般的皇帝看着老梅尔笑了。唯一幸存下来的摄政所要求,每一项都能满足。之后,梅尔摄政便成了皇帝的应声桶,每项提案都是诺诺称是。梅尔知道私下里贵族圈子里怎么称呼他——贪得无厌的乌鸦,啃食腐肉的豺狼,迎风倒的墙头草,皇帝放出来乱咬人的疯狗,这些还算是文雅的。他低着头,忍下所有讥笑咒骂,唾面任干。
报复就一定意味着铁和血吗?
不到三年,克里斯-梅尔就小小地满足了自己一把。努尔五世最干练的战将,最忠诚的亲信,他的亲弟弟利昂提奥斯-尼森哈顿(eontiosisenhaddon),落得个身死名灭的下场。仅仅是一份伪造的诏书,就让两兄弟从猜忌到相互怨恨,最终自相残杀。这无疑是一向谨小慎微的老梅尔平身得益之作。
梅尔摄政知道皇帝最忌惮的,便是别人对其得位正统性的怀疑。努尔五世得位之初便有多名摄政、高官的认可。但在他清洗这些动机不纯的家伙时,无疑也就动摇了原本无人敢质疑的基础。若是努尔五世的统治稳固,自然不会有人胆敢站出来苟詈。只不过似乎无意间由某个被抄家的大臣家里流失出来的,署了摩拉女皇帝亲笔签名的遗诏,将已经因为皇帝的断然手段而动荡不安的贵族们的情绪一下子点燃了——女皇帝心中的竟然不是哥哥,而
本章未完,请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