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男人，沉默着，看着满庭风景，花开蝶飞，生机勃勃。我们活着，是为了什么？为什么有些人有些事，对我们具有那么大的诱惑？
若是十年前，被拒绝了，司马俊会痛不欲生，像是被蒋李岚拒绝那次，他与她别离了一年，此后久久都是回忆和思念，却再不敢见，却再见也是枉然，于是满满都是心痛，想起她，痛，每日每夜，常常的就想起她。“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不能说我爱你，而是想你痛入心脾，却只能深埋心底。”
如今，司马俊毕竟长大了，成熟了，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对于事情的感受起了变化，所以看法也自然改变了。一切都是无常，没有什么是不变的。他又想起了噶玛巴关于爱的谈论：“期待”使我们的爱变得有条件的限制，必须取决于另一个人做些什么或说些什么。我们对另一个人的关心也变得是有条件的，端视这段关系是否能够满足我们的期望。当你要求爱要符合你的状态，而且表现得好像你拥有另一个人时，你怎么能够期待爱会持久？——司马俊忽然有所领悟，爱，是不必有条件的，也不必取决于所爱的人做什么或说什么，爱，是我们内心最自然的独白，像庭园里最美丽的花朵，只要绽放，无论是否有人欣赏，都没有关系。
又不知过去多久，庄秋水和司马俊还是那么静默的坐着，他们忽然都感受到宁静之中的美，自然而安详。
月铃儿和颜雪一起回来了，月铃儿招手，要庄秋水过去。
司马俊没有回头，本已平复的心湖，又涌起波澜，此时，他还没有勇气多看颜雪一眼。有人在他身旁坐下了，他以为是庄秋水回来了，可是又觉得不对，因为他鼻端闻到淡淡的香气，藏着令他悸动的味道，好像夏花灿烂。他转头，是颜雪。
月铃儿和庄秋水躲在了外面，为他们留一点空间。
“不要难过，好吗？”颜雪打破了尴尬的沉默。
“不会，没关系的。”司马俊感谢颜雪能回来，能主动对他说话，这让他好受许多。
“月铃儿劝我来，跟你说说话，她说你难过极了。我想，该是我对你说，对不起。”颜雪说。
“真的，没关系。”司马俊心里好感激月铃儿，平日里她看起来又凶又娇气，像个小母老虎，可是她的心却是金色的是极善良的，他终于懂了庄秋水为何深爱月铃儿。司马俊终于鼓足勇气，抬起头，看看颜雪，她还是那么美，她也在鼓足勇气看着他，为他付出她的时间和耐心。司马俊本想开心的笑，可是张嘴想说话的时候，眼角的泪却不争气的流下来。
颜雪眼中都是忧虑，“对不起。”
司马俊摇头：“没有什么对不起，不是你的错。”
“我不该阻止你说出想说的话，我猜，你是想说爱我，对吗？”颜雪说。
司马俊无言点头。
“可是你爱我什么？你了解我吗？知道我喜欢什么？讨厌什么？知道我怕什么？知道我的梦想和忧伤吗？你说你爱我，可是，你真的爱我吗？过去，你爱楚楚；后来，你爱可儿；现在，你说爱我？我是谁？我是楚楚，还是可儿？”颜雪握住司马俊的手，这是他们第一次肌肤接触，司马俊本以为心会疯狂的跳，可是，竟然是平静的，那双手相握的感觉，并非想象中的不可思议，而是熟悉的温度，像楚楚，也像可儿。是啊，我爱颜雪吗？那么，我对楚楚和可儿的爱呢？
“也许，我都爱，楚楚、可儿和你。”司马俊坦诚的说。
“男人，都好贪心。”颜雪松开了握住他的手，她感觉得到司马俊心情平静了许多，“现在，你也许会怪我狠心，可是，你难道不觉得，我们做朋友也是幸福的吗？”
“谢谢你！”司马俊真挚的对颜雪说。
颜雪松了口气，有些惊讶的看着他：“为什么？”
“谢谢你，像朋友一样的安慰我；谢谢你，握住我的手。谢谢你，还肯和我做朋友。我们是飞鸟和鱼，谢谢你在这里，让我遇见你，我已足够满足。”司马俊微笑着，笑容像阳光一样灿烂。
颜雪也笑了，她站起身，拍拍司马俊的头，说：“你真是个有趣的家伙。”她又对画麟阁外藏着的月铃儿和庄秋水招手：“进来吧，别藏在外面偷听，我和司马俊，没什么不能让你们知道的秘密。”
月铃儿快乐的冲进来，拉住颜雪的手，她偷看司马俊的背影，还是有些担心。司马俊站了起来，他终于肯动了，他转身，冲月铃儿眨眨眼，做了个鬼脸。月铃儿便更开心的笑了，司马俊果然没事了。
颜雪和月铃儿手牵着手，又跑去一边说悄悄话，庄秋水走到司马俊身前，“你们是飞鸟和鱼？谁是飞鸟，谁是鱼？”
司马俊笑笑：“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鱼与飞鸟的距离，一个在天，一个却深潜海底。”
“颜雪少主，颜雪少主，我要见颜雪少主，你们走开，别拦着我，你们敢靠近我，我就死在你们面前！”画麟阁外忽然传来喧哗声，一个女子悲愤而绝望的大喊着。她手中拿着一把剪刀，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已经刺出血了，谁都明白她说得出做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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