啸厉的哨声遏然而止。“都给我闭嘴！”珂雍露毫不留情面地命令道。
“我们不正在商量嘛，有必要……。”拉辛亚低声嘀咕了一句。珂雍露一瞪眼，就让他把后半句咽了下去。
德哈尔终于又有了发言的机会。他从身后掏出一个布包，包裹上似乎沾染了什么深色的液体，干涸后一块一块的颇为难看。
“这些军团兵射击的速度并不慢。如果硬要比较，大约是我们射两支箭的功夫，军团的弩兵能射一轮罢。而且他们是步射，我们则是在起伏不定的骆驼上骑射，稳定性和精确度本就相差悬殊。更要命的是，这些弩兵采用步调一致的齐射，十个人、百个人都仿佛一个人似的。”他打开手里的布包，拿出一截短木杆似的东西，自嘲地苦笑道。“我们的箭头都是用锤子打造，然后在沙地里自己磨尖的罢。这些‘龙人’……，他们似乎是让首饰匠打造他们的箭矢的。”
他用手稍稍摆弄了一下，原来光滑木杆的一头突然支楞起一个伞骨形的尖头来。三根支架显然是铁制的，向外的一侧打磨地象刀片一般锋利。“这是从一头逃回来的骆驼身上起出来的弩矢。这种箭一入肉，就会支开三、四根铁骨。你们看，箭头的部分装了倒钩，所以不容易掉下来。骆驼带着这样一支箭奔跑上一段，快得能剃胡须的刀片能把伤口撕裂成一个血洞。就算筋骨没受致命伤，骆驼也会因为失血过多而迅速死亡。”
“太阴毒了。”好几个人忍不住叫嚷起来。沙漠部族将骆驼视为个人的朋友、家庭的财富。他们从未想到有人会研究出一种武器，专门用来对付骆驼的。
“还不止这一种呢。”德哈尔又从包裹里拿出几支折断的弩矢头。“一些是用来射人的，一些是用来射骆驼的。还有的上面装了个哨子，射出来后一路发出尖叫。我们都知道帝国很富有，却从不知道他们如何运用这些财富武装他们的军队。这些，还有这些。”德哈尔从身后拿出一件缀了铁片的甲衣残片，以及一个三棱的枪头。“这些都是帝国军团的装备。他们和我们以前接触过的对手、敌人都不一样。那些从陷阱里逃出来的赫塔伊勇士拼了性命才拿回这些东西，难道还不值得我们加以重视吗？”
那些刚才血气冲头的部族代表一时间陷入沉默。
斯勒巴尔对赫塔伊族的代表说：“峤勒部的迦缇，你是最有资格给‘龙人’的军团一个评价的。你来说说看，他们给你什么样的感觉？”
带着沉重的回忆，迦缇有点恍惚地回应道。“败了就是败了，还有什么好说的。白白折损了数百精壮勇士…..。”
他的表现，即使是同族的几个也有些看不起。黑羊乌尊的德哈尔显然是在替他解释，而斯勒巴尔则是给了他一个辩白的机会。而迦缇－峤勒，自从那一战后似乎是被吓破了胆，连脾气性格都与以往不一样。
“昨日的败，是为了明日的胜。难道你不认为我们是能够信任你，能够与你荣辱与共的同袍吗？难道你不愿意把自己的经验传授给别人，让他们不再遭到同样的打击吗？难道我们不是一个神袛看护下，使用卡特理教典的同族吗？”斯勒巴尔有些迁就地娓娓劝说。
迦缇－峤勒缓缓抬起头，脸上带着回忆和不甘的神情。
“不是亲身经历过的，很难想象那种感觉。刚才双方还是怒目圆睁地对视，突然间对面就射来密密麻麻数不胜数的箭簇，像沙尘暴一般呼啸而至。那可不是我们用沙柳的树干做的软箭，射出来都能看到它扭扭曲曲地前进，而是直楞楞的硬木箭。一头带着德哈尔展示给你们的钢铁箭簇，另一头则是木片做的箭羽。就像帝国来的北方人一般缺乏美感，却极其致命。你的骆驼跑得再快，也逃不过那一片激射的弩箭。要死了，要死了——脑子里只剩下这个声音，整个身体都彻底僵硬了。即使你极其幸运逃过这一轮，周围的同伴却都倒下了。除了祈祷神灵的保佑，即便我们的勇士很难再鼓起前进的勇气。”
“那是你们蝎子…..。”有谁低声嘀咕了一句。
“谁！有胆子，就站出来说。”珂雍露骤然暴怒地呵斥。她的威信正高，看她怒容满面的，没有人敢站出来承认。
斯勒巴尔稍稍缓和语气，对周围的人道：“迦缇说的，有助于我们找出对付帝国军团的方法。如果是提出建议的，无论是谁，我都欢迎。但若是针对个人或其他部族的，我也不介意下次与军团战斗的时候，将他和他的手下派出去当先锋。那个九死一生的活，不正好用来表现他和他的部族的勇猛嘛！”
勇猛是一回事，向帝国军团发起决死冲锋可就是另一回事了。斯勒巴尔的警告的威力，一点不逊色他的妹妹的怒吼。
再次镇住场面后，斯勒巴尔又让迦缇－峤勒介绍战斗时的情况，并让德哈尔做了补充。听完，这些部族指挥多数都陷入了沉思。不管赫塔伊部的战斗经验是真的还是太过夸大，图拉克的十三军团显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他们的远程武器初速快，又是齐射，靠闪避是不可能的。沙漠游牧部落本就缺乏护甲，军团的弩杀伤力更是惊人，硬扛恐怕无异于自杀。靠近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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