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背叛
萧北珩沿着崎岖不平的小路走向山顶。
深夜星光黯淡，周围是黑蒙蒙的沉寂，只能勉强辨认道路。
路歪歪斜斜，脚下遍布尖锐的石块，每走一步都发出咯咯的声音，像在淌过骨骸的溪流。两侧的岩石投下张牙舞爪的阴影，阴影仿佛随时会立起来，把他撕成碎片。
寒风也不甘寂寞，有的撕扯着他的盔甲，钻入盔甲缝隙，变成一把把冰刀刮过他的肌肤。有的趴在他肩膀上，在他耳边鬼哭狼嚎。有的抽打他的手背，让他的手指僵直麻木。
当走到山顶，他已精疲力尽。然而在山顶看到的一切却依然令他作呕。
帐篷是多玛王的，帐篷前点起的篝火是多玛王的，火上烤的羊肉是多玛王的，甚至连他将要休息的床铺都是多玛王的。
士兵们忙着撕咬渗着血水的半生不熟的肉，他们满脸狰狞，眼神像饿鬼投胎，牙齿血红，嘴角流下条条血痕，没有一个人起身迎接他。
“北珩！”苏茉惊喜的声音由远而近。
他受到了惊吓，恐慌地抬头。一个冰冷的身子扑上他同样冰冷的胸膛，轻柔的发丝蹭过他的下颌，纤细的手臂缠住他的后颈，他能感到她呼出的气息拂过他的脸颊。
苏茉，这无数令他作呕的景物里唯一的温柔。
“梅黛的西凉军？”林魁吃惊地道，“原来西凉军已经到这里了？”
林魁道：“皇后娘娘，您绝不能回去，回去的话……您就有危险了。”
“就在我们东边，不到两日路程。”萧北珩道，“多玛王打不过，让我帮他打。”
苏茉惊慌地转过身，道：“林魁，你到底给陛下喝了什么？”
“走累了，”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对她挥挥手，“去帐内休息，等下我再找你。”
苏茉在黑暗中看不见林魁的脸色，怒道：“信口雌黄，难道这一路是你在保护我吗？你不肯解开绳子，我就自己走回去。”
苏茉不懂医术，服侍萧北珩脱去盔甲躺下，忧心忡忡地守在床边。本想询问发生了什么，但看到萧北珩脸色白得吓人，又不敢张口。
那声音是人类发出的，听起来却更像恶魂在低语，音调充满着悲伤与恐惧，语气交织着狂躁和绝望。
林魁听完了，问道：“陛下，微臣全听明白了。您方才说这是个交易，那我们需要要给多玛王什么作为交换？”
她的身体冰得好像从未在火堆边呆过，难道她一直站在外面等着她吗？
苏茉怔了一下，没有按林魁的要求做，反问道：“真的是北珩让你做的？”
萧北珩点点头道：“记得，切记赶在天亮前送过去……多玛王天亮就会离开。”
苏茉双手被绑，叫骂不断，又踢又咬，甚至有一脚还踢到了萧北珩腿上。林魁没办法，拿了团布把她嘴塞住，直接扛起来走出帐篷放在马上，他亲自牵马沿着小路下山。
萧北珩没有看林魁，低头看着地面，语气艰难地道：“你是我最忠诚的部下，你带茉茉去，必须在天亮前送到。我……我累了，我想休息。”
苏茉毛骨悚然，倒退了几步，转身便逃。
林魁有些担心地道：“若是皇后娘娘不答应怎么办？”
“是。”萧北珩敷衍地回答，望了望苏茉离去的背影，自己先走向一处黑暗的无人角落，林魁紧紧跟上。
林魁见苏茉语气松动，大喜道：“西凉女王的军队就在东边，微臣带您去找女王。她和安王妃情同姐妹，一定会善待皇后娘娘的。”
萧北珩说的没错，现在他们确实无法脱离多玛王。士卒只剩下五百人了，羌林骑兵再次追上来时，就是他们的死期，他们绝对撑不到和安州军会合的时候了。
“他把军队借给我，就像萧濯的联军那样，我只是指挥西戎兵。这样我可以打出一条路来，我们可以去和安州军会合……”
苏茉回头望去，在不远处的黑暗中，现出个幽灵般的影子，提着长弓，喝醉酒一般走过来，嘴里发出不明含义的声音。
她对林魁道：“你这叛逆的贼子，我夫君对你仁至义尽，你居然私自敢绑我下山。快给我松绑，我要回去找我夫君。”
而林魁听后，仿佛被惊雷劈中一样，怔在原地，冷汗涔涔而落。
林魁道：“是陛下的口谕，请皇后娘娘速速上马。”
这句话他几乎花费了全身的力气才说完整。
下了山来到平地，林魁并不说话，牵着马急急行了一段路，才停止下来。他把苏茉从马鞍上扶下来，取出她口中的布团，跪地磕头道：“皇后娘娘，适才事情紧急，微臣多有冒犯。”
说完，萧北珩的身子摇晃了一下。林魁连忙站起来扶住萧北珩道：“陛下，臣扶您回去歇息。臣随身一直带着安神养心的药，马上给陛下服用。”
林魁绕过马匹欲追，苏茉已快步回到帐篷内，伸手去摇萧北珩，呼喊道：“陛下，醒醒。”
苏茉趴在马鞍上泣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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